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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娴儿攥紧拳头用力捶打着胸口,好一会儿都没能喘上气来。直到楼阙狠心在她背上重重地拍了两把,她才猛然咳出了一口血沫子,重又冷笑起来。
"娴儿,怎么回事?"楼阙吓坏了。
黎赓在旁怔怔地看着,直到郑娴儿住了咳嗽,他才迟疑着问:"你??莫非跟我黎家有旧怨?"
"黎大公子说笑了,"郑娴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,"我算什么东西,哪里配跟您有旧怨?"
这会儿工夫,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,从喉咙里硬逼出来的声音,干涩如垂死老妪的嘶吼。
黎赓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。他自认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,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。--莫非,是父亲判过的冤案的苦主?
一时理不清头绪,他只得求救地看向楼阙。
后者却只是向他摇了摇头,表示并不知情。
葛丰在旁边打了个哈哈,圆场道:"大家都是朋友,何必闹成这个样子!桐阶这件事,虽然有那么一点儿??咳,惊世骇俗,但说白了也就是私德有损而已,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大事!至于延卿和这位??这位姐姐的恩怨,只怕一时也说不清,没准儿只是一场误会呐!大家一笑而过,一笑而过哈!"
黎赓皱着眉头看着郑娴儿,迟疑不语。
郑娴儿挺了挺胸膛,仍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:"你尽管吵嚷出去,尽管去告诉什么学政大人、按察使大人!只要摘了桐阶的解元头衔,你就是咱们桑榆县的第一才子了!还有,这会儿宫里来我家传旨的太监恐怕还在你们家后院里住着吧?你赶紧回家告诉他去,请他老人家回京告诉皇上,就说我欺君了!我顶着'贞妇'的名头坑骗世人,骨子里其实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,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啊!只要我死了,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!"
"娴儿,别说了,再喊两声你这嗓子就真的废了!"楼阙在旁又是焦急又是心疼,一时也有些无措。
黎赓只管站着发呆,葛丰只得在旁提醒道:"延卿,说话啊!你吓坏了人家姑娘了!咱们跟桐阶这么些年--你真要逼死他们两个不成?"
黎赓正要开口,不远处的楼梯口那里却忽然传来了"咚咚咚"的脚步声,有人从下面上来了。
楼阙忙放开郑娴儿的手,看着她靠在了旁边的扶手上。
下面走上来的是两个小丫头,一个是落桐居的小枝,另一个却是宁萱堂的珍儿。
两下里一打照面,珍儿呆了一呆:"原来三奶奶在这里,叫我们好找!几位公子--五爷怎么连外袍也没穿?早起这么凉??"
小枝看看楼阙,再看看郑娴儿,吓得险些没哭出来。
郑娴儿强压下胸中那股翻涌的情绪,起身走到了两个丫头的面前:"你们是来找我的?"
小枝黑着脸不说话,珍儿便笑道:"是。太太有事请您过去呢,奴婢们找您一早上了--奶奶的嗓子怎么了?"
"没事,走吧。"郑娴儿低头叹了一声,伸手搭在了小枝的肩上。
一路无话。走到宁萱堂的时候,郑娴儿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。
楼夫人一见她进门便皱起了眉头:"怎么才来?"
郑娴儿喝口茶润了润喉咙,强笑道:"是我的错。昨儿晚上着了凉,咳了一夜没睡着,天快亮的时候实在躺不住了,我就悄悄起身去了藏书楼。丫头们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去那儿,满府里闹着找了我一早晨,差点就要去报官了!"
珍儿闻言"嗤"地笑了。
楼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:"我说怎么耽搁了这么久--怎么,你认识字?"
郑娴儿低头笑道:"小时候捡了半本《千字文》,跟隔壁的老先生学着认了几个字,看书大半是不懂的。太太别笑话我。"
楼夫人点点头,笑道:"小户人家的女儿,不错了。--在藏书楼看了什么书?"
郑娴儿拍拍额头,苦笑道:"实在没看什么书。原是找了本《列女传》,上面不知是谁批了好些小字,密密麻麻的,看得我头疼。糊里糊涂地看了小半篇,就听见走廊那一头吵起来了,我就丢下书看热闹去了!"
楼夫人抬头向瑞儿笑道:"她倒会挑。那本《列女传》怕是老爷批注的,她敢说看得头疼,回头记着告诉老爷打她!"
郑娴儿和丫头们配合地笑了一阵